幸福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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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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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5:5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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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作 者:(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吠勒布 著 雨珂 译
出 版 社:中信出版社
I S B N:9787508643335 出版时间:2014-01-01
尼采有句名言:“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坚强。”正如人体骨骼在负重和压力下反而会越发强壮,谣言和暴动在遏制和镇压下反而愈演愈烈一样,我们生活中的许许多多事物也会从压力、混乱、波动和动荡中受益。塔勒布在《反脆弱》一书中所定义的“反脆弱性”,是那些不仅能从混乱和波动中受益,而且需要这种混乱和波动才能维持生存和实现繁荣的事物的特性。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是引导我们在黑天鹅的世界中持续生存下去的行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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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5:57:22
节选一些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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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5:59:05
反脆弱性的原型
下面,我们会提到两种初级的反脆弱性的概念,它们有自己的名称。这两种初级概念涵盖了一些特殊情况。反脆弱性还有一些较温和的形式,仅限于医疗领域。这两种概念有利于我们开启对反脆弱性的阐述。
传说小亚细亚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四世在其父被暗杀后被迫东躲西藏,期间由于持续用药而摄入了尚不致命的有毒物质,随着剂量逐渐加大,竟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后来,他将此演化为一项复杂的宗教仪式。但这种对毒性的免疫力后来也给他带来了麻烦,由于“抗毒能力增强”,他曾试图服毒自杀却难以做到,后来只得要求一位盟军的军事指挥官杀死他。
这种对毒药免疫的方法被称为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得到了古代著名医生塞尔索斯的追捧,一个世纪后在罗马甚为流行,一度还给尼禄皇帝弑母的企图增加了难度。尼禄一心想杀害他的母亲阿格里皮娜,戏剧化的是,她是卡里古拉的姐姐,更戏剧化的是,据说她还是哲学家塞内加的情人。然而,知子莫如母,尤其是尼禄还是阿格里皮娜唯一的孩子,因此阿格里皮娜预测到了儿子的行为。再者,阿格里皮娜对用毒也略知一二,因为她至少有一任丈夫是被她用毒药毒死的(我说过,事情相当戏剧化)。因此,在怀疑尼禄会杀害自己后,她便采用了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使自己对儿子的下属所能搞到的任何毒药都产生了免疫力。但是,与米特拉达梯一样,阿格里皮娜最终死于冷兵器之下:她的儿子(据说)派刺客杀害了她。这则故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小小的但很有意义的教训,人再强壮也不能抵御一切。即使两千年后也没有人能发现一种可以让我们在刀剑的杀戮中变得更为强壮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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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5:59:37
第1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和九头蛇怪(5)
让我们这样界定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当人们不断地接受小剂量的某种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额外的或更大剂量的同类物质逐步产生免疫力的结果。这是在疫苗接种和药物过敏测试中使用的方法。这还不能称作完全的反脆弱性,仍处于较温和的强韧性阶段,但已经逐步接近反脆弱性了。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暗示,一旦被剥夺了摄取毒物的权力,我们将变得脆弱,强韧化的道路常始于一点点的伤害。
现在考虑这样一种情况,摄取一定剂量的有毒物质使你变得更为强壮,即在强韧性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药理学家创造的一个词—毒物兴奋效应—说的就是小剂量的有害物质实际上会有利于机体健康,起到药物的治疗作用。一点点的危害,只要不是很多,只会造福于机体,使其成为更好的整体,因为它会触发一些过度反应。当时的人们更愿意将其解释为“危害的作用与剂量相关”,或者“药物的作用与剂量相关”,而非“从危害中受益”。科学家们的兴趣在于剂量与反应之间的非线性关系。
古希腊人熟知毒物兴奋效应(不过就像蓝色一样,他们能意会却不能言表)。直到1888年,德国毒物学家雨果舒尔兹才对这一效应进行了“科学”的描述(虽然仍未对其命名),他发现,小剂量的毒药能够刺激酵母发酵,而大剂量的毒物则会造成伤害。还有一些研究认为,蔬菜的好处可能并不在于提供我们所说的“维生素”,或像其他一些试图自圆其说的理论阐述的那样(也就是说,这些理论说出来貌似有理,却并未经过严格的实证论证),而是在于以下事实:植物往往用体内的毒素来保护自身免遭伤害并抵御食草动物的侵害,如果我们摄入适当数量的植物,那么这些毒素可能会刺激我们的肌体发展—这与上文的故事一脉相承,再次强调了有限的低剂量毒素有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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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0:21
许多人声称,(永久性或偶发性地)限制卡路里的摄入量,能够激发健康肌体的反应和交换,从而带来诸多益处。在实验动物身上,我们已经看到了这种做法延长寿命的可能性。相较实验而言,人的寿命更长,因此要验证这种做法能否延长我们的预期寿命颇有难度(甚至测试对象可能会比研究人员活得还要久)。但至少看起来,限制卡路里的摄入量能使人类活得更健康(也可能提高他们的幽默感)。由于卡路里的摄入量过多会产生危害,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偶尔限制卡路里摄入量的方法:定时摄入过量食物对你有害,剥夺了人类的饥饿压力源,从而可能阻止人类的肌体充分发挥其潜力;而毒物兴奋效应所做的就是重新建立人类饥饱的自然剂量。换句话说,毒物兴奋效应才是常态,缺乏毒物兴奋效应则对我们有害。
20世纪30年代后,毒物兴奋效应在学术界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分量,感兴趣和热衷于相关实践的人变少了,因为有些人错误地将其归类为顺势疗法。实际上,这是很不公平的,因为这两者的机制截然不同。顺势疗法依据的是其他原则,如细小的高度稀释的病源介质(小到难以察觉,因而也不能引起毒物兴奋效应)有助于治愈我们的疾病本身。顺势疗法并无实证作后盾,其测试方法在当今属于替代医学,而毒物兴奋效应作为一种现象,却有充分的科学证据来支持它。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剥夺了系统的压力或重要的压力源并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是非常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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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0:59
领域独立就是领域依赖
系统可能需要一些压力和刺激,人们可能会在某一个领域中体会到这一观点,但在其他领域却全然忽略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思维的领域依赖性,所谓“领域”就是某一类别的活动。有些人可以在某一个领域,比如医疗领域,很好地理解某一想法,但在另一个领域,比如社会、经济、生活领域,却未必能理解同一个想法。或者他们虽然在课堂上理解了,但在更为复杂的社会大课堂中却未能理解。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总是无法脱离他们通常熟悉的环境来理解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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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1:21
我有一个有关领域依赖性的生动例证,在迪拜某家酒店的车道上,一位看上去很像银行家的人让一个穿制服的看门人扛行李(即使只有蛛丝马迹,我也可以迅速告诉你谁是银行家,因为我对他们很敏感,他们甚至能影响我的呼吸)。大约15分钟后,我看到了这位银行家在健身房里锻炼自由举重,试着用哑铃来模仿自然运动,就好像拎着行李箱在那里晃动一样。由此看来,领域依赖性甚为普遍。
此外,问题不仅仅在于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和毒物兴奋效应在医疗领域内为人所知,但在其他领域,比如社会、经济、生活领域却不为人知。即使在医疗领域,你也会在某处意识到它们,在别处又忽略了它们。同一个医生可能先是建议你作适当的运动“增强体质”,几分钟后又因为你身体的一个小小的感染给你开抗生素药物,目的是让你“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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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1:55
一个人很有学习语言的天赋,但无法将一种语言环境下的概念转移到另一种语言环境下来理解,因此每学习一种新语言,他就需要把“椅子”、“爱”、“苹果派”等概念重新学习一遍。他没法同时认识“house”(英语)、“casa”(西班牙语)或“byt”(古闪米特语)。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有类似的障碍,当同一种思想在不同的背景中出现时,我们就无法辨识了,就好像我们注定要被事物最表象的东西,比如包装、漂亮的礼品袋等蒙蔽一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反脆弱性很明显甚至太明显的地方,却看不到它。我们很少将成功、经济增长或创新理解为对压力的过度补偿,我们也从未看到其他地方出现这种过度补偿。(领域依赖性也解释了为什么许多研究人员一直未能意识到,不确定性、不完全理解、混乱、波动性之间存在着密切关系)。
这种无法跨领域理解的情况是人类固有的缺陷,只有当我们努力克服和突破这一障碍时,我们才能开始获得智慧和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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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3:17
你怎么创新?首先,尝试惹上麻烦。我的意思是严重的但并不致命的麻烦。我认为(这并不是一种推测,而是一种信念),创新和成熟源自最初的创新必要性,但却超越了满足这种必要性的状态(即最初发明或发明尝试带来的意外副作用)。自然,经典思想中也不乏这方面的思考,比如有一句拉丁谚语说的就是艺术家成长于饥饿之中。这种观点在古典文学中无所不在: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就认为困难唤醒了天才,用布鲁克林英语翻译出来就是“当生活给了你一颗苦果……”
对挫折的过度反应所释放出来的多余能量成就了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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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3:35
来自古人的这种思考,比它表面看上去更博大精深。它在许多层面上与现代的方法和创新思路大相径庭,因为我们往往倾向于认为,创新来自于体制的资金支持,并通过规划—或者把员工送到哈佛商学院,由知名的创新与创业学教授(他从未创新过什么)进行培训,或聘请顾问(他也从未创新过什么)—来实现。这是一个谬论。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注意,从工业革命到硅谷的诞生,是那些从未受过高等教育的技术人才和创业者对各类技术飞跃做出了绝大部分的贡献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尽管反证的例子无处不在,我们也很容易从古人(或祖母)那里免费汲取智慧,但现代人却仍试图依赖舒适、安全和可预测的环境进行创新,而不能接受“必要性确实是发明之母”的理念。
很多人,像伟大的罗马政治家监察官老加图,就将安逸—几乎任何形式的安逸——视为通向堕落的道路。他不喜欢所有轻易就能获得的东西,因为他担心这样会削弱意志。而且,他担心这种弱化意志的事件影响的不只是个人层面:事实上,整个社会都会堕落。想想看,当我在写这些文字时,我们正生活在债务危机中。整个世界空前富裕,也承受着空前沉重的债务,靠举债生活。历史记录表明,对社会来说,我们越富有,就越难量入为出。富足比贫困更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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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4:02
航空领域内最近观察到的一个现象是,自动化飞机的出现大大地降低了飞行员面临的挑战,使得飞行对他们来说太舒服了,甚至舒服到了危险的地步。如果老加图地下有知,也一定会会心一笑的。由于长期缺乏挑战性,飞行员的注意力和技能逐渐钝化,而且真的酿成了机毁人亡的惨剧。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一项规定,该规定敦促航空业提高对自动飞行的依赖。但是,令人欣慰的是,FAA最终想通了这个问题,它最近发现,飞行员往往“将太多责任转移给了自动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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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4:41
如何在跑马比赛中取胜
有人说,好马与劣马一起赛跑,最终会越跑越慢,而与更优秀的对手比赛则会越战越勇,并一举夺魁。压力源、反毒物兴奋效应与挑战的缺乏都会导致应激反应不足,从而降低最佳表现的水准。波德莱尔的诗中有这么一句话:“信天翁巨大的翅膀阻碍了他的飞行。”—许多人的微积分成绩要比另一些人的微积分成绩更好。
过度补偿机制往往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长途飞行后最好去健身房锻炼以消除疲劳,而不是坐下来休息。此外,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小伎俩,如果你急着要完成某事,不妨将其交给办公室里任务最繁忙的(或第二繁忙的)那个人去做。大多数人的空闲时间都会被浪费掉,因为空闲时间会让他们无所事事、懒惰、无心向学,而一旦他们忙起来,他们往往会在其他任务上也更为积极。过度反应在这里再次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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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5:40
反脆弱性唤醒了肌体的应激反应,对压力和伤害做出了过度反应,如果这样界定反脆弱性,那么在经济生活之外你能看到的最具反脆弱性的事情莫过于难以泯灭的爱或恨,即对于距离、家庭矛盾以及压抑爱憎情绪的企图等做出的过度反应。文学作品中充斥着似乎违背自己的意愿(可以这么说)而为反脆弱性的激情所困扰的角色。在普鲁斯特的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中,斯万这位社会关系复杂的犹太艺术品经销商爱上了奥黛特—一个荡妇,一个类似被“包养”的女人、交际花;奥黛特对他的态度极其恶劣。但是这种难以捉摸的行为令他痴迷,甚至不惜降低身份以争取与她相处更长的时间。斯万对奥黛特表现出了明显的依恋,甚至跟随她与其他男人幽会,无耻地躲藏在楼梯间等待,这当然使她对待他的态度更加难以捉摸。据说,这个故事是以普鲁斯特本人与其(男)司机之间的感情纠葛为原型的。我们也可以以迪诺布扎蒂的半自传小说《某种爱的纪录》为例,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位人到中年的米兰人爱上了—当然,是意外地—一个晚上兼做妓女的舞者。这位舞者当然对他很不好,敲诈他、利用他、欺骗他;可是,她越是这样对待他,他越是愿意接受这种虐待,以满足自己与她在一起的那点反脆弱性的渴望。但是,故事有个大团圆的结局:在传记之外的现实生活中,布扎蒂在60岁时与一个25岁的年轻女人阿尔梅里亚结婚了,这个女人以前是舞蹈演员,看似就是故事中主人公的原型,布扎蒂婚后不久便去世了,而阿尔梅里亚则很好地尽到了守护其文学遗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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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6:18
虽然像卢克莱修(本章前面部分提到的那位哲学家)那样的作者也痛斥人对爱的依赖,以及爱对人的桎梏和异化,并把它当作一种(可预防的)病,但他们最终不是对我们说谎,就是对自己说谎了。这或许是传说:据说卢克莱修这位一贯反对爱情的卫道士也陷入了(反脆弱性)爱情中,并且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与折磨人的爱情一样,一些想法也是如此具有反脆弱性,你越是不试图摆脱它们,陷得就越深,越痴狂。心理学家们曾揭示了试图控制思想的过程有多荒谬:你越是投入更多的精力试图控制你的想法,你的想法越能控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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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6:38
信息是具有反脆弱性的,湮灭信息的努力比宣传信息的努力更能增强信息的力量。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许多人越是为自己辩解,越会越描越黑。
老谋深算的威尼斯人,知道如何通过故意隐藏信息来促进信息的传播。你可以尝试一下下面这个传播消息的实验:告诉别人一个秘密,并强调说这是一个秘密,恳请对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越是强调这是一个秘密,它传播得就越快。
大家都知道在早期,书籍和想法都具有反脆弱性,它们都因遭查禁而广为传播,借用罗马帝国皇帝马可攠勒留(同时也是一位斯多葛学派作家)的话:“有了障碍物,烈火才烧得更旺。”这就是禁书的吸引力,它们在禁令面前显示出了反脆弱性。我在孩提时代读的格雷厄姆格林的第一本书就是《权力与荣耀》,我选择它并非出于其他原因,只因它出现在梵蒂冈的黑名单中(也就是遭禁了)。同样的,十几岁时,我又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美国作家亨利猠勒的书—他的主要著作一年内销售了100万册,这都是因为这些书在23个州内遭禁,《包法利夫人》或《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情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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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7:14
批评本身就是对压制的反脆弱性反应,错误的发现者乐意看到被批评者的反击,以验证一些想法。据说让弗雷龙是一位善妒的思想家,也与一般善妒的思想家一样有着平庸的思想,但他却因激怒了原本老于世故的伏尔泰,促使后者写下许多针对他的讽刺诗,从而在思想界扮演了一个颇为重要的角色。伏尔泰自己也是一个钻营的人,非常擅长挑衅别人,并从其反应中受益,但这回轮到他自己,他却忘记这个规律了。伏尔泰的魅力也许就在于不知道该如何保存他的智慧。因此,同样的隐性反脆弱性可以从我们对思想和人的攻击中反映出来:我们害怕这种攻击,也不喜欢负面曝光,但是如果你能挨过这种诋毁,则能大大受益,只要当事人看上去动机充分并足够气愤—就像你听到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的坏话(反之亦然)。这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性偏见:他为什么要攻击你,而不去攻击别人,其他人也有可责之处,难道不值得攻击吗?由于反脆弱性的存在,他攻击或诋毁你的努力反而使你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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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7:40
声誉受损的影响力在互联网时代是不可控制的,有些工作和职业很容易受声誉受损的影响,那么这些工作就不值得做。你不会想“控制”你的名声吧,你无法通过控制信息流实现这一点。相反的,你要努力改变你的风险敞口,比如让自己置身于一个不因声誉受损而被影响的位置,甚至置身于一个能从信息的反脆弱性中受益的位置。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作家是反脆弱性的,但我们在下文中将看到,大多数现代职业通常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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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8:28
大企业和政府似乎并不明白信息的反作用力,事实上,信息有能力控制那些试图控制它的人。当你听到一家公司或一个负债累累的政府表示要“重新注入信心”,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它们是脆弱的,注定失败。信息是无情的:越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来“安抚”投资者,越是会吓跑投资者,导致死亡螺旋或银行挤兑。这就是为什么作为所谓的财政保守主义的坚定支持者,我执着地反对政府负债。如果你没有债务,你就不会关心你在经济圈内的名声。事实上,只有当你不在乎你在经济圈内的名声时,你才最有可能赢得良好的声誉。正是因为诱惑,人们才会将最多的钱借给最不需要的人。
在更多的领域内,我们都忽视了信息的反脆弱性。如果在古代,我通过格斗击败了对手,我就伤害了他、削弱了他的力量,也许可能会永远地消灭他,同时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一些历练。但是,如果我在网络和期刊上对其发起了一连串的信息攻击,我很可能会帮助了他,却伤害了自己。
所以,我想用一个现象结束这一部分的内容。我们常看到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即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的并不是那些曾试图帮助我们(比如提供“建议”)的人,而是那些曾努力伤害我们但最终未能如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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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9:03
压力就是知识(反之,知识也可以是压力)—有机体与机械体—在现代化主宰了200年后,现在该唤醒我们体内的野性了
我们在此不妨作一个大胆的猜想,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在一定程度上都具有反脆弱性(当然,反过来说并不成立,有反脆弱性的物体并不一定都有生命)。生命的奥秘似乎就在于这种强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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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9:27
自然界,或者说生物界,通常同时具备反脆弱性与脆弱性,这取决于变异源(以及变异范围)的不同。拿人类来说,人体可以从压力源的刺激中受益(变得更为强壮),但以一定程度为限。比如,如果定期给骨骼施以一定的压力则有益于骨密度的上升,这一机制被命名为沃尔夫定律,源自1892年德国一位外科医生写的相关文章。但是诸如盘子、汽车或其他非生物体则不具备这种特征,也就是说,它们可能很强韧,但并不具备内在的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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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09:54
非生物体,也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体,在压力下往往会衰竭,或者折损,鲜有例外。我见过的一次例外,是在2011年一位名为布伦特?卡里的研究生写的一份试验报告中。他的报告阐述了碳毫微管综合材料在某种排列方式下将产生合成材料原本所没有的自我强化反应,这种反应“与生物体结构中出现的内在自我强化反应类似”。这项实验跨越了生物体与非生物体之间的界限,因为它有助于开发适应力更强的承重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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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0:25
我们可以将这一区别视为生物体与非生物体之间的界限。人造物品只有提高反脆弱性才能用作生物组织,这本身就已经彰显了有机体与机械体之间的区别。你的房子、你的食品加工机、你的电脑桌,最后都会坏掉,而不会自我修复。它们可能会随着时间的积淀看上去更有品位(比如手工艺品),就好像你的牛仔裤越穿反倒越时髦一样,但最终它们都难逃时间的摧残,即使最坚固的材料最后也将破败不堪。你的牛仔裤穿破后可能看上去更时髦、更别致了,但是其材质并未变得更加结实,也不能自我修复。让我们想象一下,会不会有一种随时间的流逝越用越结实,还能自我修复和自我改良的材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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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0:43
人类虽能自我修复,但最终也难逃死亡的厄运(顺利的话,能将基因、书籍或其他信息流于后世,当然,这一切都另当别论)。但是,衰老现象一直被人误读,对衰老的解释充斥着精神上的歧视和逻辑上的谬误。我们曾观察过老年人和他们衰老的过程,因此我们将衰老视为肌肉的松弛、骨骼的变弱、智力的退化,开始懂得欣赏弗兰克?辛纳屈的音乐也是衰老的标志之一,此外还有其他种种退化迹象。但是,这些无法自我修复的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功能失调造成的—不是由于压力太大,就是由于恢复的时间太短。我所说的功能失调是指一个人的功能与环境随机性的结构(用更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它的“分布或统计学特征”)之间的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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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1:49
反脆弱性的产生是有条件的。压力源的刺激频率非常重要:人类在急性刺激下会比在慢性刺激下表现得更出色,尤其是在急性刺激后给予较长的恢复期,这将使得这些压力源成为信息的传导渠道。比如,看到一条蛇从我的键盘中爬出来,或者一个吸血鬼进入我的房间,都会对我产生强烈的情绪冲击,随后,我当然需要足够长的舒缓期(伴着甘菊茶和巴洛克式的音乐),来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会对我的健康有利,当然,前提是我经历了一番艰苦的甚至英雄式的激战后,战胜了蛇或吸血鬼,还能在我亲手击毙的袭击者身边拍一张照片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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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2:20
这样的压力源肯定比一个温和但连续不断的压力源有益,后者大多是让你在生活中感到压抑的东西,包括按揭贷款、税务问题、因拖欠报税而产生的内疚、考试压力、琐碎事务、电子邮件回复、填写表格、每天上下班通勤,等等。换句话说,这是文明带来的压力。事实上,神经生物学家表明,第一种类型的压力源是必要的,而第二种类型的压力源对人的健康却是有害的。要想知道不给人以恢复时间的低水平压力源的害处,只要看看所谓的中国水刑:水滴连续滴在你头上的同一位置,而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赫拉克勒斯控制九头蛇怪的方法就是对蛇头被砍下后的脖颈伤口进行灼烧,阻碍蛇头的再生,从而抑制了反脆弱性发挥作用。换句话说,他干扰了恢复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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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3:20
每当我想到美国高中年龄段以上的人口中有1/10的人在服用某种抗抑郁药,如百忧解,我就会感到万分愤怒和沮丧。确实,当你经历情绪波动的时候,你还得找出理由解释为何不服用某些药物。当然,在严重的病理情况下,你确实需要服药,但我的情绪、悲伤,突如其来的焦虑,实际上是智慧的第二来源—甚至是第一来源。天一下雨我就变得倦怠无力,随着雨点开始敲击窗户,奏出魏尔伦笔下秋天的《哽咽》时,我就更容易陷入冥想,写作速度越来越慢。有时,我会陷入诗意的忧郁状态,用葡萄牙语说就是saudade,或者土耳其语hüzün(源自阿拉伯语中表示悲伤的单词)。而其他日子里,我则更积极,更有活力—我会少写作,多走路,做做其他事情,与研究人员争论,回复电子邮件,在黑板上画图表。我是不是也该变成毫无情绪困扰的蔬菜或快乐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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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4:00
如果20世纪就有百忧解,那么波德莱尔的“脾气”,埃德加ㄠ伦愠著情绪,西尔维亚渠拉斯的诗,以及许多其他诗人的悲叹,所有这些有灵魂的东西,都将了无声息……
如果大型制药公司能够消除季节的变换,它们可能就会这样做—当然,目的是为了利润。
还有另外一种危险:除了伤害孩子,我们还会危害社会和我们的未来。旨在减少儿童生命中的变化和波动的举措却也会降低我们这个所谓的“伟大的全球化社会”中的多元性和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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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5:47
错误,谢谢你
现在让我们来探讨“错误”这一问题,以及为什么有些人的错误会对他人有利。
我们可以这样简单地描述脆弱性、错误和反脆弱性之间的关系。当你脆弱的时候,你往往倾向于墨守成规,尽量减少变化—因为变化往往弊大于利。这就是为什么脆弱的事物需要明确的预测方法,反过来说,预测体系带来的只能是脆弱性。如果你想做出改变,并且不关心未来结果的多种可能性,认为大多数结果都会对你有利,那么你就具有反脆弱性。
另外,如果能够理性地进行试错,将错误当作一种信息源,那么,试错过程中出现的随机要素其实并没有那么随机。如果每次试错都能让你了解到什么是行不通的,渐渐地,你就接近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这样,每一次努力都变得更有价值,更像是一笔支出而非一个错误。当然,在此过程中你将不断地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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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6:16
每一次飞机失事都让我们离安全更近一步,因为我们会改进系统,使下一次的飞行更安全—失事人员为其他人的总体安全做出了贡献。瑞士航空111号航班、环球航空800号航班,以及法国航空447号航班都以它们的牺牲促进了系统的改进。但这些系统之所以善于吸取教训,是因为它们具有反脆弱性,它们本身就能够利用微小的错误改进自身;但是,经济崩溃就不一样了,因为经济系统的反脆弱方式与我们到目前为止所论及的方式并不相同。为什么呢?我们知道,每年有成百上千的航班在空中往返,一架飞机坠毁并不会牵连其他飞机,因而,错误的影响有限,错误的原因也相当明确。然而,全球化经济体系却是以一个整体在运作:错误会快速传播,并愈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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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6:55
再次强调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所谈论的是局部而非整体的错误,是微小的而非严重的和毁灭性的错误。这有助于我们将好的和坏的系统区分开来。好的系统,如航空业天生就会有些彼此独立的小错误,或者说彼此负相关的错误,一个错误的发生会降低未来犯错的概率。这是区分反脆弱性环境和其他脆弱性环境(在“地球是平的”的时代,内部高度相关的现代经济生活)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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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7:12
如果说每一次飞机失事都降低了下一次事故的发生概率,那么每一家银行的崩溃却会提高下一家银行崩溃的概率。要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经济系统,我们必须消除第二种类型的错误,即容易蔓延或传染的错误。我们再以大自然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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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7:31
自然是在非系统性的错误中学习和改进的。比如我在正常状态下,在搬石头的过程中犯了错,导致自己受了点儿小伤,那么下一次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一定会从中吸取教训,毕竟,那才是忍受疼痛的目的。再来看美洲豹,它的行动敏捷优雅,奔跑起来宛如一曲大自然交响乐,并不需要哪个私人教练指导它怎样以“适当的方式”把鹿叼到树上。人类的建议可能对一些人造运动有效,比如网球、保龄球或射击等,但对自然运动却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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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7:47
一些企业也很看重自身的错误。专注于承保巨灾风险的再保险公司(保险公司找它们“再保险”那些无法分散的风险),往往会在灾难或给予其重创的尾部事件发生之后做得更好。如果它们幸存下来并作好了充分准备(很少有公司针对此类意外风险制订应急计划),它们就可以通过大幅提高保费来弥补先前的损失—因为客户在灾难后会过度反应,纷纷购买保险。它们声称不知道再保险的公允价值,即合理定价,但它们肯定知道,这个价格在压力很大的状态下一定被高估了,这足够让它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赚钱。它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的错误足够小,以便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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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8:17
为何整体厌恶个体
我们看到,由于层级的存在,反脆弱性在生物界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机体之间的竞争有利于推动物种的进化:我们体内的细胞会相互竞争;在细胞内部,蛋白质会相互竞争,以此类推。让我们将其应用到人类的活动中。经济也分为类似的层级:个人、技术工人、小公司、企业中的部门、企业、行业、区域经济,最后也是最顶层的是整体经济。你也可以将其细分为更多层级。
要让经济具有反脆弱性,并经历所谓的进化,每个独立的企业都有必要是脆弱的,面临着崩溃的风险进化需要有机体(或它们的基因)死亡,并被其他有机体取代,以实现整体改善,或淘汰适应力不如其他有机体的生物。因此,较高层级事物的反脆弱性有赖于较低层级事物的脆弱性,或者较低层级事物的牺牲。每天早上你用你家的高级咖啡壶煮咖啡时,你正受益于某些企业家的失败,或者说脆弱性—他们的失败就在于没有击败你厨房台面上摆放的那个更胜一筹的产品。
再看看传统社会,它也有类似的层级:从个人、直系亲属、大家族、部落,到同乡、民族、种族。
虽然在蚁群中,牺牲作为一种必要的方式是显而易见的,但我敢肯定,商人们对这种为了经济的更大利益而“献身”的理念并没有兴趣;因此,他们一定更关注为自己寻求反脆弱性,或至少一定程度的强韧性。但这与集体利益,或者说整体经济利益并不兼容。因此,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加总(整体)的特征与各部分的特征并不相同—实际上,整体更希望局部受到伤害。
冷酷无情便是进步的引擎,承认这一点可能会让你感到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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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19:31
自下而上的变动
我所说的这种自下而上的变动或噪声,指的是在自治市内部发生的政治波动,以及日常事务中的小争端和摩擦。它不具有规模可变性(或者说在规模扩大的过程中不可能不变形),换句话说,如果扩大其规模,比如将一个社区的居民人数扩大100倍,那么你将看到截然不同的情况。一个大国的运作方式与一个大自治市的运作方式不可同日而语,这就好像一个婴儿的行为举止与小个子成人的行为举止肯定大不相同。这种差异是定性差异:社区人数的增加改变了各方关系的质。回想一下前文中我们说过的非线性。如果实体中的人数变成原来的10倍,其原来的特征也必定会改变:你会看到一种转型。在这里,对话从平凡但有效的方式转向抽象的数字,可能更有趣,也更学术,但是却不那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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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0:06
此外,生物学能对自治市环境起作用,但对一个更大的系统却不起作用。一国政府竟然会丝毫没有羞耻感(也不会脸红),而这些本应是对过度开支或者在越南滥杀无辜的恶行所做出的正常的生理反应。与他人的眼神交流会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但是,对于一台安装在办公桌上的处理器来说,数字只是数字。周日的早晨你在教堂看见的一些人会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内疚,也会对错误负起更大的责任。在小规模的、局部的范围内,他的身体和生物反应都会引导他避免对别人造成伤害。但是,在一个规模很大的范围内,“别人”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由于缺乏与相关人员的社会接触,他们更容易被公事公办的思维方式而非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也就是说,只根据数字、电子表格、统计数字,以及更多的理论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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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0:36
“小”在其他许多方面都表现出了一种美。事实上,“小”汇总起来(也就是小单元的集合)比“大”更具反脆弱性—事实上,大的东西注定要分崩离析,这是一个数学属性,稍后我们还会解释,但可悲的是,这种现象似乎普遍见于大公司、大型哺乳动物以及大政府。
有关抽象的事物还有另一个问题,也就是心理上的问题。我们人类对所有不具体的东西都嗤之以鼻。我们可能更容易被身边哭闹的婴儿,而非客厅电视播放的外地或外国成千上万濒死的人群所影响。灾难在一些情况下是悲剧,但在另一些情况下只不过是一些统计数据。我们的情绪能量让我们无视事件发生的概率,而媒体让事情变得更糟,因为媒体会利用我们对逸闻趣事的痴迷、对耸人听闻事件的渴求来影响我们,并因此造成了很大的不公平。如今,每7秒钟就有一个人死于糖尿病,但媒体更愿意报道被飓风掀掉屋顶的灾难受害者。
现在的问题是,官僚机构的建立使得公务员都在抽象的理论基础上作决定,同时却误以为他们是在以合理的、负责任的方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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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1:00
另外,再来看看恼人的游说者吧,这个群体在自治市或小区域中是无法立足的。由于权力(部分)集中在布鲁塞尔的欧盟委员会,欧洲人痛苦地发现,这些游说者为了某些大公司的利益而操控民主制度。只要能影响布鲁塞尔的一项决定或法规,游说者便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比在自治市获得的回报大得多(成本却很低),因为在自治市议会上需要一大批游说者,才有可能说服与所在社区的利益密不可分的选民。
规模效应的另一方面表现在:小企业一般是不太可能雇用游说者的。
这种自下而上的效应,在法律中也很常见。意大利政治兼法律哲学家布鲁诺莱奥尼就认为基于法官审判的法律(由于有多样性)要比明确而僵化的法典更具强韧性。你可能认为,法官的判决简直像买彩票,但是,它确实有助于防止大规模的错误。
我用了瑞士的例子来展现政治制度的自然反脆弱性,以及如何通过管理噪声来实现稳定。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机制,让政治体制遵循自然的发展进程,而不是限制这种自然进程。
请注意瑞士的另一个特征:它也许是历史上最成功的国家,但一直以来,它的高等教育水平都要比其他富裕国家低。它的系统,比如银行系统,即使在我工作的时代,也都是基于学徒模式,更接近职业培训而不是理论学习。换句话说,是基于工艺和技术诀窍而非书本上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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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1:21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一过程的技术方面,从统计学角度来看人类干预事件波动性的效果。这种自下而上的波动和自然体系的波动有一个明确的数学属性。它产生了一种我命名为平均斯坦的随机性,而非无法控制的极端斯坦,前者指的是众多看似非常可怕,但是汇总后便相互抵消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将自治市集合起来形成较大的共和国或实体),后者指的是大部分时间非常稳定,偶尔陷入重大混乱状态的情况,也就是会产生严重后果的错误。前者是波动,后者是跳跃。前者充满许多小的波折,而后者则不规则地出现突变。正如司机的收入与银行职员的收入。两种随机性存在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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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1:39
平均斯坦中包含很多变化,但没有一个是极端变化;极端斯坦中的变化不多,但是一旦发生都是极端变化。
我们再换种方式来理解这种差异:你的卡路里摄入量属于平均斯坦。如果你将一年内消耗的卡路里加总,即使不把你故意多算的卡里路量减掉,你也会看到,没有哪一天的卡路里量在总量中占据较大比重(最多占比0.5%,或者不超过5 000卡路里,而你一年消耗的热量可达80万卡路里)。因此,一些异常的、罕见的事件从总量和长期的角度来说,都只起到无关紧要的作用。你不可能在一天内让体重翻倍,甚至一个月、一年也无法实现这一目标—但是,你的财富净值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增长一倍或减半。
比较另一种情况,如果你销售图书,那么你会看到,一半以上的销售额(甚至90%的利润)往往来自最畅销的0.1%的图书,在这种情况下,例外事件,也就是千里挑一的事件,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与金融问题和其他经济问题一样,往往属于极端斯坦,就像历史总是以突变和跳跃的方式,从一个状态跳到另一个状态。
图5–1说明了反脆弱性系统在被剥夺了自然变动(主要归咎于天真的干预)后,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除了自治市的噪声,这个逻辑同样适用于:在无菌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后走出来的孩子;一个自上而下力求政治稳定的系统;价格管制的影响;以及一家公司的规模优势,等等。我们从一个充满可控波动性的稳定系统(平均斯坦),接近统计意义上“钟形曲线”(属于高斯或正态分布一类),切换到一种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以跳跃方式运动,被称为“长尾”的系统。长尾是极端斯坦的代名词,指的是一些发生概率很低的事件,但这些“尾部”事件却可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第一个系统(图A)虽有波动,起起伏伏,但不会沉没。第二个系统(图B)没有显著波动,但却因偶发的动荡而急速沉没。从长远来看,第二个系统将更为动荡,波幅惊人。如果我们限制第一个系统,我们往往会得到第二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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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2:21
想想看,布朗克斯动物园里的狮子生活在舒适和可预测的环境中(周日的下午,游客们总会蜂拥而至,以一种好奇、敬畏和怜悯的心态来看它),而它在野外的兄弟们则是自由的。曾几何时,在足球妈妈们的黄金时期到来之前,孩子们也是自由放养的。
我们正在进入现代化的新阶段,其标志包括游说者、责任非常非常有限的公司、MBA、骗局、世俗化(或者说重新创造一种新的神圣价值,比如以旗帜代替了祭坛)、税务官,对老板的恐惧、周末在有趣的地方度假(平时在公认不那么有趣的地方工作)、区分“工作”和“休闲”(虽然在来自更明智时代的人看来,这两者并无区别)、退休计划、对这个现代化定义持反对意见的好辩的知识分子、刻板的思维、归纳推理、科学哲学、社会科学的发明、光滑的地面、自以为是的建筑师,等等。暴力从个人层面转向国家层面,也出现了金融违纪行为。当然,所有这些的症结就在于否认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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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2:37
我们有一种叙述依赖性,总要为行动和冒险做出合理的解释。公共事业和官员,甚至大公司的员工,只能做符合某些叙述的事情,这与是否有动听的故事都以追逐利润为目标的企业大不相同。请记住,当你有叙述的需要时,你得为“蓝色”命名,但在行动中则不需要。缺少了“蓝色”这个词会给思想家造成麻烦,但不会影响到实干家。(我曾经费尽心思向知识分子们解释实践在知识方面的优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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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2:53
现代化扩大了轰动信息和重要信息之间的差距—在一个自然环境下,轰动必定要有引起轰动的理由;而如今,我们依赖新闻媒体来捕捉娱乐信息和逸闻趣事等本质上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远隔千山万水的一些人的私生活。
过去,在我们尚未充分认识反脆弱性、自我组织、自我愈合等概念的时候,我们已经懂得尊重这些特性,并构建了许多信念,旨在管理不确定性和在遭受不确定性的冲击后存活下来。我们将生活的改善交给神“代理”。我们可能不认为,万物可以在没有“代理人”的情况下照顾好自己。但是,代理人是神,不是哈佛大学毕业的掌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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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3:20
因此,集权制国家恰好出现在代理人的角色从神转移到人类自己身上这一进程中—集权制国家的故事就是人类的错误被集中和放大的故事。现代化始于国家对暴力的垄断,而终结于国家对财政不负责任的垄断运营。
接下来,我们将讨论构成现代化核心的两个要素。第一,(参见第7章)天真的干预,以及对原本应该任其独立发展的事物强行纠偏而产生的成本。第二,(参见第8章,作为向第三卷的过渡),我们不再相信上帝或大小神明能够管理未来事件,却代之以一种更具宗教激进主义色彩的信念:无条件地相信科学预测,不管在什么领域;我们热衷于将未来浓缩于数字的运算之中,不论其可靠还是不可靠。因为,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宗教信仰转化为对任何伪装成科学的理论或结论的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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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3:36
第7章 天真的干预(1)
用切除扁桃体的手术来打发时间—可以留给明天做的就不要今天完成—革命发生之后才来预测革命会爆发—扑克牌21点游戏给我们的教训
让我们通过一个例子来说明人们这种认为必需“做些什么”的观点。20世纪30年代,在389名接受纽约市医生检查的儿童中,174名被建议切除扁桃体。剩下的215名儿童再次经过医生检查后,又有99名被认为需要手术。剩下的116名儿童又被带去看医生,其中52名也被建议做手术。注意,扁桃体炎的发病率的范围为2%~4%(今天,不是当时,而且那时候手术的风险比较高),每15 000名手术患者中就有一人会死亡,两相比较一下,你就可以理解这种医疗方式的收益和损害之间的平衡点了。
这个故事让我们见证了概率杀人的现象。对于每个遭受一场不必要的手术的孩子来说,你可能就此缩短了他的预期寿命。这个例子不仅让我们意识到了干预所带来的伤害,更糟糕的是,它展示了人类是多么缺乏在损益之间寻找平衡点的意识。
让我们将这种“提供帮助”的冲动称为天真的干预。接下来,我们将考察它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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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3:55
干预和医源性损伤
扁桃体切除手术给那些实际上不必做手术的儿童带来了伤害,而这项手术给其他一些儿童带来的所谓康复的益处却被大肆鼓吹。这种净亏损或超过治疗益处的损害(通常被隐藏或延迟)被称为医源性损伤,从字面上来看就是“治疗师所造成的” 损害,iatros在希腊语中是治疗师的意思。我们将在后文中指出,每次你去看医生并接受治疗,你就要承担治疗损害的风险,这与我们权衡其他利弊的方式一样:概率收益减去概率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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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4:52
一个典型的医源性损伤的例子是:乔治丠盛顿总统在1799年12月死亡,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的医生使用了当时的标准疗法,包括放血(放掉5~9磅血),这在很大程度上导致或至少加速了他的死亡。
治疗师的伤害风险可不可以忽略,这取决于你如何衡量它,在青霉素诞生之前,药品在很大程度上是弊大于利的,接受医生的治疗反而增加了你的死亡概率。但是一个显著的事实是,医源性损伤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知识的增长而逐步增加,在19世纪后期的某个时候达到高峰。感谢现代化:正是“科学的进步”,让诊所取代了家庭治疗,导致死亡率直线上升,当时的人们认为是染上了“医院热”—难怪莱布尼茨曾称这些医院是“死亡的温床”。死亡率上升的证据显而易见,因为所有的受害者都聚集到了一类地方:人们在这些医院中纷纷死去,而不进医院的人却能活下来。曾因遭受很大不公平待遇而出名的奥匈帝国医生伊格纳兹帠蕘尔维斯观察到,在医院死于分娩的妇女数量甚至高于在大街上分娩的妇女。因此,他将职业医生称为罪犯—他们也确实如此。那些导致患者死亡的医生不能接受塞梅尔维斯的言行,认为他的观察“没有理论依据”。塞梅尔维斯因而陷入了抑郁状态—无力阻止那些装作救死扶伤的职业医生谋杀病人,所以痛恨医院。最后,他被送进精神病院,并在那里去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死因就是他自己所说的“医院热”,一种他一直在警告人们警惕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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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5:12
社会科学家和经济学家的头脑中并没有关于医源性损伤的认识,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当我决定教学生认识经济和金融模型中的错误时,没有人把我或者我的想法当真,偶尔有人试图与我争辩,也只是要求我说出“理论依据”(这就像塞梅尔维斯的故事一样),却从未意识到,我所针对和讨论的正是理论的错误,或者不考虑理论的可能误差所产生的影响,就盲目地使用理论。
其实,拥有理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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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5:37
我们当然可以脱离理论进行严谨的科学研究。科学家们所称的现象学就是指对实证规律性的观察,并无明确的理论支持。在我的三元结构中,我将理论归入“脆弱类”,将现象学归入“强韧类”。理论是极其脆弱的,它们兴起又消亡,循环往复;现象学则更经得起推敲,我不相信人们会意识不到,现象学是“强韧的”、可用的,而理论往往言过其实,在物理学领域之外决策时并不可靠。
物理学享有特权,它是一个例外,这使得其他学科模仿它就如同鲸鱼想要像鹰那样飞翔。在物理学领域,随着理论的发展,误差越来越小,所以,说“牛顿错了”显然很抓眼球,是一些耸人听闻的科学小报的绝好素材,但最终这只是捏造事实;更中肯的说法是:“牛顿的理论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并不准确。” 牛顿力学原理的预测惊人地准确,除了当物体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动时,你不会指望自己在下一个假期的旅途中达到这个速度吧。我们也经常在一些头版头条上看到虚假信息,声称爱因斯坦有关光速的理论是“错误的”,而用以证明他错了的工具是那么复杂且精准,以至于他们所阐明的观点在或近或远的未来对你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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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5:55
另一方面,社会科学理论却似乎多有分歧。在冷战期间,美国芝加哥大学推崇“自由放任”理论,莫斯科大学所讲授的却正好相反—但两国的物理系所讲授的内容即使不是完全相同,也大体一致。这就是为什么我把社会科学理论放在三元结构图的左栏,因为对现实世界的决策来说,它们超级脆弱,在风险分析方面也不稳定,说它们是“理论”实在让人感觉不妥。在社会科学中,我们应该称这些阐述为“幻想”,而不是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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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6:28
我们必须构建一种方法来处理这些缺陷。我们不可能再等上24个世纪。在医学领域,医源性损伤会因人口基数大而分散(因而是平均斯坦),而社会科学和政策所带来的医源性损伤则不同,由于权力的集中,其产生的伤害可以一举摧毁我们所有人(也就是极端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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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6:47
2007年经济危机的主要来源就是,超级脆弱推手艾伦格林斯潘(回顾历史,他无疑是最高级别的创伤源了)旨在消除“经济繁荣与衰退的周期”的各项举措,导致所有风险藏于地下且不断积聚,最终摧毁了经济,引发了“医源性损伤”。最让人郁闷的是,格林斯潘竟然还是一名自由主义者,表面看来他本该确信经济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人啊,总是在无休止地愚弄自己。脆弱推手戈登布朗领导下的英国政府,也运用了同样天真的干预工具。布朗是启蒙运动的支持者,他的宏大抱负之一就是“消除”经济周期。脆弱推手布朗同样也是一个“医疗性损伤”大师,虽然未必能与格林斯潘平起平坐。目前,布朗正在向世界宣扬他的“道德的”和“可持续的”金融—但他实行的偏偏是信息技术集中政策(导致巨额的成本支出和实施的延迟),而非借助于分权化的小单位来推进经济发展,这已被证明难以扭转局面。事实上,英国医疗卫生服务部门的原则是,某个偏远地区医院的一枚别针落地的声音也应该让白厅(伦敦地区政府大楼集中的建筑群)听到。我们将在第18章中对集中的风险进行技术性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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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7:10
2007年经济危机的主要来源就是,超级脆弱推手艾伦格林斯潘(回顾历史,他无疑是最高级别的创伤源了)旨在消除“经济繁荣与衰退的周期”的各项举措,导致所有风险藏于地下且不断积聚,最终摧毁了经济,引发了“医源性损伤”。最让人郁闷的是,格林斯潘竟然还是一名自由主义者,表面看来他本该确信经济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人啊,总是在无休止地愚弄自己。脆弱推手戈登布朗领导下的英国政府,也运用了同样天真的干预工具。布朗是启蒙运动的支持者,他的宏大抱负之一就是“消除”经济周期。脆弱推手布朗同样也是一个“医疗性损伤”大师,虽然未必能与格林斯潘平起平坐。目前,布朗正在向世界宣扬他的“道德的”和“可持续的”金融—但他实行的偏偏是信息技术集中政策(导致巨额的成本支出和实施的延迟),而非借助于分权化的小单位来推进经济发展,这已被证明难以扭转局面。事实上,英国医疗卫生服务部门的原则是,某个偏远地区医院的一枚别针落地的声音也应该让白厅(伦敦地区政府大楼集中的建筑群)听到。我们将在第18章中对集中的风险进行技术性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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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7:29
顺便说一句,有些人在某个领域干预过多,但在其他领域却又干预太少,文字编辑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例子。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我多次注意到,那些过度编辑文稿的编辑往往遗漏真正的错别字(反之亦然)。有一次,我从《华盛顿邮报》撤回了我写的文章,因为通篇文章都经过了完全没有必要的编辑,仿佛每一个字都被词库中的词替换了。我转而将该文投给了英国的《金融时报》,《金融时报》的编辑只做了一个修正:把1989年改成了1990年。 《华盛顿邮报》做了那么多努力,却漏掉了这唯一重要的错误。正如我们将看到的,干预耗尽了我们的精神和经济资源;当人们最迫切需要它们时,却又无从寻找 (小心事与愿违:不管需要做什么事,小政府最终可能都更有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较之大政府,缩小了规模和管辖范围的小政府反而更强大)。
非天真的干预
请允许我在此告诫大家,不要误解本书所传递的信息。我的论点并不是反对干预,事实上,我用上面的例子揭示了,我同样担心在需要干预的情况下却干预不足。我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天真的干预,以免因为对其危害缺乏认识而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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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8:16
可以肯定的是,我要传递的信息起码在一段时间内会被人误解。我曾写过《随机漫步的傻瓜》一书,表达的信息与此相关,即我们倾向于低估随机性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我将此概括为“比你想象的更随机”,但是媒体上传递的信息却变成了“这完全有赖于随机性”或者“这完全有赖于该死的运气”,这种断章取义是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的又一种写照。在接受电台采访时,我试图向记者解释这两句话之间的细微差别,结果却被告知,我说得“太复杂”了;所以我干脆拂袖而去,让他们自己去收拾残局。令人沮丧的是,那些犯下这样错误的人都是受过教育的人,他们是记者,被委以向我们这些“门外汉”阐述这个世界的责任。同样的,在这里我要说的是,我们需要避免对系统的自然反脆弱性,即对它们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视而不见,并克制自己拒绝给它们自然发展的机会的冲动,以免伤害到它们,让它们更为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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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8:46
第7章 天真的干预(7)
正如我们在过分热心的编辑身上所看到,过度干预一定与干预不足并行。事实上,和医疗领域一样,我们倾向于在一些收益小(而风险大)的领域实施过度干预,而在有必要干预的领域(如紧急情况)却干预不足。因此,我在这里的观点是,赞成某些领域的坚定干预,如生态领域,或限制大公司造成经济危机和道德风险。
我们应该控制什么呢?通常说来,通过干预来限制(公司、机场或污染源的)规模、集中度和速度都有利于减少“黑天鹅”风险。这些行动有助于消除医源性损伤,但是,我们很难说服政府限制其规模。例如,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就有人认为,在高速公路上限速(并切实执行)能极大地提高交通安全性。这应该是可信的,因为交通事故的风险往往随着速度的提高而陡然(也就是呈非线性)上升,而人类天生并不具备这种直觉。有人喜欢驾驶着大型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这显然危及你的安全,在它撞到你的敞篷跑车之前,有必要及时制止它—或者换种结果,让这个人而不是你最终退出基因库。速度来自于现代化,而我总是怀疑存在来自后自然时代的、隐藏的脆弱性—我们将在第18章和第19章提供技术性证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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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9:02
但是,我也接受相反的论点,那就是管理街道的交通标识似乎并不能降低风险;街道上有了标识,司机们就会比较容易掉以轻心。实验表明,当人们将控制权拱手让给系统时,警觉性就会减弱(这是缺乏过度补偿的又一个例证)。驾驶员需要由危险感带来的紧张和压力帮助提高他们的注意力和风险控制力,这不是增加外部监管可以替代的—例如,管制行人过马路要比允许行人随意穿马路导致的死亡人数更多。一些自由主义者使用了荷兰的一个小镇德拉赫滕的案例来说明问题,这里进行过一个假想实验:所有的道路标志都被拆除了。但这种放松管制的做法反而提高了交通安全状况,证实了人们注意力系统的反脆弱性的作用,展示了它是怎么被危险性和责任感所激发的。因此,许多德国和荷兰的城镇都开始减少路标。我们在第2章讨论飞机的自动化飞行时,其实就谈到了德拉赫滕效应。但我们要小心的是,不可扩大德拉赫滕效应的应用范围,因为这并不意味着消除所有社会规则就会有助于效率的提高。正如我刚才所说,在高速公路上限制开车速度对应的是另一种情况,而且它的风险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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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9:21
可惜的是,我很难将有关脆弱性和反脆弱性的想法放入当前美国的政治体系,也就是两党制中。在大多数的时间里,美国的民主党阵营偏好超级干预、无条件调控和庞大的政府,而美国的共和党阵营则偏爱大公司、无条件的放松管制和军国主义,两者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在债务问题上,它们的立场更是毫无区别,双方都倾向于鼓励公民、公司和政府负债(这带来了脆弱性,扼杀了反脆弱性)。我相信无论哪个政党上台,其市场和政府都会愚蠢地招致“黑天鹅”的攻击—而大自然则不会,这多亏了它的构造以及更古老的市场模式(如露天市场),完全不同于我们现在的模式。
让我再简述一下我对干预的认识。我的主要提议是形成一套系统性准则,以决定何时可以干预,何时让系统自行运作。我们可能需要通过干预来控制现代化的医源性损伤,尤其是对环境的大规模破坏和潜在(虽然并不明显)伤害的高度集中,这些事情的后果往往在我们意识到时已经不可收拾了。我在此表达的并非政治理念,而是风险管理理念。我不属于哪个政治派别,也从未效忠于某个特定政党,我只是想以恰当的方法引起我们对危害和脆弱性的关注,以确保我们不会摧毁这个星球和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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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9:39
赞美拖延—像费边社那样
在一个专业化的社会中,干预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是干预还有一些欺骗的成分在里面。声称“你看,我为你做了些什么?”远比“你看,我帮助你避免了什么?”更能让人感恩戴德。当然,与奖金挂钩的绩效制度进一步加剧了这一问题。我回顾了一下历史,想寻找那些因为“无为”而成为英雄的人,但事实上,很难找到这样的人。如果一名医生克制了给病人背部开刀的冲动(这可是一台价格不菲的手术),给病人自行痊愈的机会;而另一名医生故意让手术显得不可缺少,让病人感觉动手术会更放心,让病人面临手术风险,自己却赚取巨大的经济回报。这两者相比,后者将名利双收,甚至开得起劳斯莱斯轿车。企业里也是一样,企业经理人努力避免公司发生损失,自己却不会得到回报。事实上,在“黑天鹅”的世界中,真正的英雄是防止灾难发生的人,但是,当然,因为灾难没有发生,他的义举也无人认可,更别提拿到奖金了。我会在第四卷中深入探讨这一问题,探讨伦理道德、奖金制度的不公平,以及这种不公平如何被复杂性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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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29:57
但是,古人似乎总是比我们现代人有更多的智慧,而且是简单得多的智慧:罗马人尊敬懂得抵制和延迟干预的人。费边氠克西姆斯将军有一个绰号,名为“拖延者”。虽然汉尼拔有明显的军事优势,但费边通过避免和延缓交锋几乎快把汉尼拔逼疯了。汉尼拔的军国主义恰恰就像某种形式的干预(这点很像小布什,只有一点例外,汉尼拔实际上要亲身作战,而不是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开会),与“拖延者”的智慧相对立。
英国有一个非常聪明的革命社团发起了一项政治运动,这个社团被称为费边社,就是根据“拖延者”命名的,其主旨就是抓住一切机会拖延革命。费边社成员包括乔治萧伯纳、威尔斯,伦纳德和弗吉尼亚伍尔夫夫妇,拉姆齐麦克唐纳,甚至有一段时间伯特兰圠素也加入了进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策略,不是实现自己的目标,而是接受一个事实,他们的目标就是转移对方的目标。拖延可以让事件自行发展,让积极分子有机会在制定不可逆的政策之前改变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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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0:24
但是,古人似乎总是比我们现代人有更多的智慧,而且是简单得多的智慧:罗马人尊敬懂得抵制和延迟干预的人。费边氠克西姆斯将军有一个绰号,名为“拖延者”。虽然汉尼拔有明显的军事优势,但费边通过避免和延缓交锋几乎快把汉尼拔逼疯了。汉尼拔的军国主义恰恰就像某种形式的干预(这点很像小布什,只有一点例外,汉尼拔实际上要亲身作战,而不是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开会),与“拖延者”的智慧相对立。
英国有一个非常聪明的革命社团发起了一项政治运动,这个社团被称为费边社,就是根据“拖延者”命名的,其主旨就是抓住一切机会拖延革命。费边社成员包括乔治萧伯纳、威尔斯,伦纳德和弗吉尼亚伍尔夫夫妇,拉姆齐麦克唐纳,甚至有一段时间伯特兰圠素也加入了进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策略,不是实现自己的目标,而是接受一个事实,他们的目标就是转移对方的目标。拖延可以让事件自行发展,让积极分子有机会在制定不可逆的政策之前改变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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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0:40
由于拖延的好处并未得到充分证明,因此,有人将其与柏拉图讨论的意志力薄弱,即一种缺乏自制力或者意志薄弱的表现联系起来,还有人认为它与一种被称为缺乏意志的“病理”相关。我相信制药公司也许有一天会为此研制出某种治疗药物。
拖延的好处,同样适用于医疗程序:我们看到,拖延可以避免你犯错,因为它给予自然按自己的规律行事的机会,要知道,自然比科学家更不容易出错,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研究“非理性”的心理学家和经济学家并没有意识到,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人类有一种拖延的本能。如果看到狮子走进我的卧室或邻近的图书馆起火,我是绝不会拖延的。如果严重受伤,我也不会拖延就医。此时,我遵循的是非自然的职责和程序。有一次,我背部受伤,但却将手术一拖再拖,后来,我去阿尔卑斯山远足度假了一次,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举重锻炼,我的背部就自行痊愈了。我的自然本能让我推迟了一次可有可无的手术,并将侵害我身体反脆弱性的风险降至最低,而这些心理学家和经济学家却要我扼杀自己的这种本能(内在激励机制),泯灭身体的反脆弱性。由于拖延源于我们的自然意志,传递了我们自身动力不足的信息,因此解决方案就是换个环境或者换份工作,让自己不要那么纠结或者压抑。很少有人可以领会这样的逻辑,人们应该过一种视拖延为有益工具的、基于自然风险进行决策的生活。
其实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是运用了拖延的方式。如果我在一个章节上一再拖延,那么它肯定会被淘汰。这只是简单的道德问题:如果我在写一个话题时感觉不到一点儿自然冲动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写出来糊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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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1:06
用我的生态学推理来说,一个人做事拖拖拉拉不是因为他不理性,而是他身处的环境不合理。称这个人不理性的经济学家和心理学家,其实才是不理性的。
事实上,人类是非常不擅长过滤信息的,特别是短期信息,而拖延则是帮助我们筛选信息的较好方式,它能避免我们由于冲动而轻信某个信息,我们下面还会就此做出详细讨论。
“自然主义”的概念现在有点儿混乱。哲学家常提到一种被称为“自然主义谬误”的错误,暗指自然的事情在道德上并非正确,这一点我也同意,我们将在第4章讨论将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应用到现代社会的问题,以及保护一些失败者的必要性,这些都与自然的意志相悖。但问题是,现在有些人在道德以外的领域滥用自然主义谬误的概念,比如在一个人有所怀疑的时候,将它误用到依赖自然主义本能的观念上。不管你怎么批驳,在涉及风险考量时,这一谬论并不成立。时间是考察脆弱性的最佳测试,它包含了大量的混乱无序,自然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在时间的磨砺下堪称“强韧”的系统,但一些哲学家却不了解,风险和生存的问题比哲学问题更关键,那些人最终应该退出基因库—真正的哲学家都同意我的陈述。还有一个更糟糕的谬论:人们会犯相反的错误,认为自然主义就是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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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1:29
大规模的神经过敏
想象一下,我们一般称之为神经过敏的某个人—长得瘦削,整张脸看起来扭曲着,说话语调时高时低。每当他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时,脖子便不自觉开始扭动。每次脸上长颗粉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臆想自己患了癌症,而且是致命的癌症,已经扩散到他的淋巴结。他的疑心病还不仅限于身体健康方面:他的生意一旦遭遇一个小挫折,他的反应就好像自己肯定破产在即了。在办公室里,他会关注每一个可能的细节,系统性地小题大做。这个世界上你最大的噩梦可能就是与他同坐一辆车赶赴一个重要约会,结果却遭遇了堵车。“反应过度”这个词就是为他而造的,他不仅是有反应,而且是反应过度。
将神经过敏的人与不动声色的人比较一下,后者有临危不乱的能力,这被认为是领导者、军事指挥官或黑手党教父的必要素质。这样的人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他在困境中的自我控制力让你叹服。要知道什么是沉稳、冷静和深思熟虑的声音,只要听听对“公牛桑米”萨尔瓦托格拉瓦诺的采访,他曾参与谋杀了19人(都是匪徒火拼)。他说话慢条斯理,就好像讨论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类人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做出反应;他要么不生气,一旦生气可谓雷霆震怒,每个人都得陪着小心,这类人与神经过敏那类人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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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1:51
现代化的发展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却把人类从从容镇静的那类人变成神经过敏的人。出于讨论的目的,我们暂且把从容镇静的人视为懂得对真实信息做出反应的人,而神经过敏的人则大多在对噪声做出反应。两类人之间的差异让我们看到了噪声和信号之间的差异。噪声是你应该忽略的,而信号才是你需要注意的。
事实上,我们在本书前几章已经零散地提到了“噪声”的问题;现在是对其进行准确阐述的时候了。在科学上,噪声已经超出了实际声音的范畴,被用来概括性地指代没有任何目的、不起任何作用的随机信息,你需要清除噪声,以正视听。比如一条加密信息里有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元素,它们只是一些用来迷惑间谍的随机字母,又比如一条电话线上听到的嘶嘶声,你总是要尽力避免它,以专注于对话。
因个人能力或智力的欠缺无法区别噪声和信号,往往是过度干预背后的原因。
杀人的合法方式
如果你想加速一个人的死亡,就给他请一位私人医生。我的意思并不是为他提供一个蹩脚的医生,而是给他钱让他自己选择中意的医生—什么样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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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2:37
现代化的发展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却把人类从从容镇静的那类人变成神经过敏的人。出于讨论的目的,我们暂且把从容镇静的人视为懂得对真实信息做出反应的人,而神经过敏的人则大多在对噪声做出反应。两类人之间的差异让我们看到了噪声和信号之间的差异。噪声是你应该忽略的,而信号才是你需要注意的。
事实上,我们在本书前几章已经零散地提到了“噪声”的问题;现在是对其进行准确阐述的时候了。在科学上,噪声已经超出了实际声音的范畴,被用来概括性地指代没有任何目的、不起任何作用的随机信息,你需要清除噪声,以正视听。比如一条加密信息里有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元素,它们只是一些用来迷惑间谍的随机字母,又比如一条电话线上听到的嘶嘶声,你总是要尽力避免它,以专注于对话。
因个人能力或智力的欠缺无法区别噪声和信号,往往是过度干预背后的原因。
杀人的合法方式
如果你想加速一个人的死亡,就给他请一位私人医生。我的意思并不是为他提供一个蹩脚的医生,而是给他钱让他自己选择中意的医生—什么样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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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3:10
这也许是唯一可能合法的杀人方式了。我们可以从扁桃体切除手术的故事中看到,获取更多数据增加了干预的理由,导致我们的行为更像那个神经过敏的人。罗里萨瑟兰曾向我暗示,给员工配备私人医生,实际上更容易受天真的干预的影响,也更容易遭受医源性损伤:医生需要证明,他们无愧于你所付的薪水,也要向自己证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儿职业道德,这靠“无为”是不足以体现的。事实上,歌手迈克尔瀠克逊的私人医生被起诉的理由就相当于过度干预,即扼杀了病人的反脆弱性(法院得花些时间才能熟悉这个概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国家元首和非常富有的人虽能方便地获取医疗保健服务,却并不比普通人活得时间更久呢?嗯,看来这正是过度服用药物和过度获取医疗服务的后果。
同样的,那些在公司里制定政策的人(如脆弱推手格林斯潘)由于有一个先进的数据采集部门的支持,因此得到了很多“及时”的信息,结果却往往反应过度,将噪声当作信号,格林斯潘甚至会关注克利夫兰真空吸尘器的销售状况的波动,“以便掌握经济的确切走向”,当然,他的微观管理将美国经济拖入混乱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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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3:29
在商业和经济决策中,对数据的依赖导致了严重的副作用。由于互联网的发展,数据空前丰富,你在数据中陷得越深,错误数据的比例就越高。我们很少讨论数据的一个属性,即大量数据实际上是有害的,即使是中等数量的数据也是有害的。
前两章的内容展示了如何使用和利用噪声和随机性;但噪声和随机性也可以使用和利用你,特别是在完全不自然的情况下—依靠网络或者媒体获取大量数据的情况下。
你越频繁地寻找数据,你会发现,你找到的噪声(而非被称为信号的宝贵数据)的比例就越高,噪声–信号比就越高。噪声和信号的混淆并非心理问题,而是数据本身所固有的问题。假设你每年查看一次数据,比如股价、你岳父工厂生产的化肥的销售情况,或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通胀数据。再假设,当你观察数据的频率为每年一次时,信号–噪声比为1∶1(一半噪声,一半信号),这意味着,大约有一半的变化是真正的改善或恶化,而另一半的变化来自随机性。这个比例是你每年观察一次会得到的比例。但如果你每天查看一次同样的数据,那么这些数据的构成就会变成95%的噪声和5%的信号。如果你观察数据的频率以小时为单位,就像如今人们整日被新闻和市场价格变动的信息包围一样,那么这个构成就是99.5%的噪声和0.5%的信号。也就是说,噪声的比例是信号的200倍以上—这就是为什么爱听新闻(除了有非常重要的事件发生)的人离愚蠢的人也就一步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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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3:47
看看报纸产生的医源性损伤。报纸每天都需要用一堆新闻填满各个版面,尤其是其他报纸会报道的这些新闻。事实上,要把事情做对,它们就要学会在缺乏有意义的信息素材时保持沉默。报纸篇幅有些时候写两行就够了,而必要时则可以写上200版—与信号的强度成正比。不过,当然,报纸要赚钱,需要向我们出售垃圾信息,而垃圾信息无疑制造了医源性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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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4:08
这个故事还可以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我一直在重申,在一个自然的环境中,压力源就是信息。因此,信息过多意味着压力过大,超过了反脆弱性的临界点。在医学上,我们发现绝食有帮助身体自我康复的功效,因为这避免了因摄入食物而分泌过多的荷尔蒙。荷尔蒙会将信息传递给我们身体系统的不同部分,但荷尔蒙过高会导致生物机能的紊乱。就像接受新闻的频率过高会产生问题一样,过多信息有害无益—每日接受过多的新闻和摄入过多的糖都会让系统紊乱。在第23章的内容中我会阐述,太多的数据(特别是无效的数据)将导致统计数据毫无意义。
现在,让我们再从心理层面梳理一下:我们不是天生就明白上述道理的,所以我们会在情绪上对噪声反应过度。最好的办法是只看重大的数据或条件的变化,而忽略小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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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4:27
正如我们不太可能将一头熊误认为是一块石头(但有可能将一块石头误认为是一头熊),任何一个理智的、头脑清楚、不人云亦云、不会淹没在数据的人,是绝不可能将一个重要信号、一个攸关生死的信号看成噪声的,除非他急于求成、过度敏感,而且神经过敏,从而被其他信息干扰和迷惑了。重要的信号总有方法触动你。在扁桃体切除手术的故事中,最好的筛选方式就是只给病得很重、经常喉咙发炎的孩子动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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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4:47
媒体激发的神经过敏
媒体及其添油加醋描述的逸闻趣事传递了数不胜数的噪声,由此,我们越来越多地生活在虚拟的现实中,与真实的世界隔离;距离一天天拉远,我们对此的意识却一天天淡薄。想想,美国每天有6 200人死亡,许多人都死于可预防的疾病。但媒体只报道最耸人听闻的事件(如飓风、离奇的意外、小型飞机的坠毁),给了我们越来越扭曲的风险现状。在古时候,逸闻趣事都是信息;但今天不再如此。同样的,在向我们提供解释和理论的过程中,媒体制造了一种认识世界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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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5:04
记者对事件(和风险)的理解都是事后的,就好比登机后再安检,或者像古人说的战争结束后再派援军。由于领域的依赖性,我们总是忘记对照现实世界来查看我们心中对世界的认识。因此,我们生活在一个越来越脆弱的世界,同时却认为它越来越容易理解了。
总而言之,减轻干预的最好方法是限量供应信息,并以尽可能自然的方式来获取信息。这在互联网时代是很难让人接受的。我很难对人解释说,你获得的数据越多,就越不了解情况,导致的医源性损伤也会更多。如今,人们仍抱有“科学”就意味着更多数据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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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5:26
国家无能的时候反而大有益
1959~1961年间导致3 000万人死亡的中国大饥荒,可以让我们体会到国家过度努力的后果。孟鑫、钱楠筠和皮埃尔雅尔德研究了各地受灾程度的不同,以了解饥荒的分布情况。他们发现,在饥荒开始前,粮食产量更高的地区在饥荒开始时受灾情况更严重,这意味着政府的粮食分配政策是导致灾难的一个重要原因,具体来说就是缺乏灵活的粮食采购系统。此外,回顾过去一个世纪内发生的饥荒,中央计划经济所导致的饥荒在其中的占比远高于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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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5:52
但事实往往是,国家的无能才能帮助我们摆脱中央集权和现代化的桎梏—实现反医源性损伤。富有真知灼见的作者德米特里攠尔洛夫阐述了苏联那种低效落后、无意识重复栽种的粮食生产,如何在苏联解体后帮助人民逃避灾难,最终促进了国家稳定。斯大林想按自己的主张规划农业,然而却导致了饥荒。他和他的继任者从来没有成功地提高过农业的“效率”,即实现耕种的集中和优化,就像今天的美国一样,所以,苏联的每一个城市周边都种植主要的粮食作物。这当然提高了成本,因为他们无法从专业化中受益。但就是这种缺乏专业化耕种的局面使人们在国家机构严重解体的情况下也能获取各种粮食。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美国(或欧洲)出现食品供应中断事件的话会发生什么情况。此外,由于苏联住宅建设效率低下,因此家族三代往往都住得很近,关系也很亲密,从而确保了彼此邻近、互通有无。人们之间有真正的纽带连接着他们,这可与社交网络不同,他们会给饥饿的朋友送食物,也希望当自己陷入困境时,有些朋友(不一定是他们帮助的那个朋友)能够帮助到他们。
而自上向下管理的国家即使想帮助人民也并一定能做到这点,我们接下来还会看到另一个故事,告诉我们国家无能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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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6:09
法国比你想象的更乱
下一步,我们将颠覆一种观点,即认为法国治理得好是因为它是一个由笛卡儿式的理性主义者自上而下管理的国家。
过去20年来,我一直在疑惑,为什么由一个超级政府自上而下领导的法国,却能在那么多领域内都运行良好。这毕竟是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领导过的国家,这个伟大梦想家的思想渗透到了国家的诸多方面。事实上,目前法国的文化是超级干预式的文化,可以说“尽管东西没坏,也要好好修理它”。许多事看起来在法国比在其他地方要做得好;所以,法国是不是可以用来证明,通过严格管理让都市井井有条的中央官僚机构事实上有利于增进发展、幸福、卓越的科学和文学、宜人的气候、地中海地区多样化的植物、高大的山脉、优越的交通、迷人的女郎,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但直到我阅读格雷厄姆圠布的《发现法国》,我才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让我用全新的视角来看这个地方,并查找文献来修订有关这个国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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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6:27
对于这个故事实际上我们并不陌生:法国的集权制在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虽然路易十四、拿破仑的征战,以及茹费理的国家教育计划无不希望一统该国。早在1863年,法国人并不说法语(只有1/5的人说法语),该国有多种语言和方言(一个离谱儿的故事:190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法国人弗雷德里克猠斯特拉尔,但他写作时用的却是普罗旺斯语,一种法国南部的语言,如今已经没有人会说这种语言了)。这个国家缺乏语言的融合,就像该国五花八门的奶酪一样(据说这里有400多种奶酪),这从一定程度上显示了集权制管理方式在这个国家实行的难度。 由于缺乏种族或语言的维系,这里只不过是国王或没落贵族的资产。这里的道路极其崎岖,大部分地区游客都无法进入。收税是一个危险的职业,需要坚韧的精神和智慧的手段。事实上,这个国家是逐步被巴黎“发现”的,在许多情况下还是在北非和其他殖民地建立之后被发现的。在一本很有意思的大部头著作《叛逆的法国》中,历史学家让萨科指出法国的叛乱文化博大精深,从历史上看,这可以算作法国真正的全国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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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6:49
巴黎本身几乎不受法国控制—它的情况不比不听巴西中央政府号令的、被称为“野花”的里约贫民窟好多少。“太阳王”路易十四把政府搬到了凡尔赛宫,以逃避巴黎的民众。直到奥斯曼在19世纪60年代拆除了廉价公寓和狭窄的街道,修建了大道,并允许警察控制人群后,巴黎才变得容易控制。实际上,法国的核心就是巴黎,政府对法国其余地区并不十分在意。这个国家经过长期规划和修建道路、铁路系统、公立学校和电视网络的“5年计划”,之后才实现了集权制管理,这也就是拿破仑一统江山的梦想。这个梦想的建设始于战后的戴高乐时期,到20世纪70年代在瓦勒里吉斯卡尔德斯坦统治时期才算完成,而随后分权化又开始了。我们可以说,法国可能受益于这20年左右的中央集权统治,但我们同样也可以认为,它得益于这样一种皆大欢喜的情况:大政府刺激了经济增长,却没有逗留过长时间,未引起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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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8:38
瑞典和大政府
除了法国,我不能理解的还有瑞典和其他北欧国家,比如丹麦,它几乎成了大政府高效治理的代名词,因为该国的经济大部分是国有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丹麦这种在庞大的政府的治理下还能够幸福的国家(假如幸福是可衡量和美好的)呢?是因为这些国家都比纽约大都会的面积还小吗?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的合著者、政治学家马克布莱思告诉我,这种叙述是错误的:瑞典的故事与瑞士如出一辙(只不过这里的气候更糟,也没有好的滑雪胜地)。仔细看看:该国政府就像一个税收机构,但收来的钱是各市自己开支的,用于开展各市认为必要的技术培训,以满足工人的个人需求。该国的经济精英们比在其他大多数民主国家拥有的自由更多,远超出外国人对中央集权制国家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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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9:05
此外,冷战结束时,大约在1990年,瑞典和其他北欧国家经历了严重的经济衰退,但令人钦佩的是,它们实施了财政紧缩政策,有效地规避了20年后汹涌来袭的金融危机的冲击,这是我们能够受益于混乱状态的又一个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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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9:28
将催化剂与起因混为一谈
当渴望自然波动性的系统受到压制,它们最终会崩溃,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因为它们是脆弱的。我们从未将失败视为脆弱性的结果,相反的,此类失败往往被我们说成预测错误的结果。可是,如果大桥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沙柱,那么把这座脆弱的桥梁的倒塌归咎于最后一辆通过的卡车是十分不明智的,更愚蠢的是试图提前预测哪辆卡车会将大桥压垮。然而,这种事情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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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39:44
2011年,美国总统巴拉克攠巴马将政府未能预测到当年春天在埃及爆发的革命的错误归咎于情报失误,却独独忽略了这一点,即正是在统计“尾部”中的那些被压制的风险产生了作用,而不是他们没有看到最后一粒沙子的落下。我们可以对经济进行类比,2007~2008年的金融危机开始后,许多人认为,如果能够预测到次贷危机(他们认为,似乎是次贷危机触发了金融危机)就能够避免金融危机。这根本不可能,它们本来就是一回事,前者并不是后者的根本原因。同样的,奥巴马指责是“情报错误”导致了他的政府未能预测到埃及的起义,这是对复杂系统和糟糕政策的误解。超级大国在这个故事中就是一只“普通的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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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0:00
奥巴马的错误说明人们很容易在因果关系链条上产生错觉,也就是将催化剂当作起因,并以为大家可能知道哪些催化剂会产生哪些影响。所有观察者,尤其是卷入其中的观察者,都没有预测到埃及最近的那次动荡。因此,指责美国中央情报局或一些情报机构,与花钱资助它们来预测这些事件一样,都是很不明智的。政府浪费了数十亿美元,试图预测相互依赖的系统所产生的事件,因而在个体层面上,无法通过统计手段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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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7:15
大多数对埃及骚乱的解释都把催化剂和起因混淆在一起了。以 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为例。我们一开始将突尼斯和埃及的骚乱归因于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而不是令人窒息和不得人心的独裁统治。但是,巴林和利比亚是富裕国家,还是买得起进口粮食和其他商品的。此外,几年前大宗商品曾出现过更离谱儿的涨价,却未引起任何暴乱。即使我们的逻辑是抚慰一下民众,我们的关注点也错了。我们要研究的是系统和它的脆弱性,而非单个事件,这与物理学家所称的“渗透理论”一样,即应该研究岩层的随机性特征,而不是研究岩层单一要素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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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8:17
桑提亚集团是向美国政府销售预测分析的合同商之一(也就是未能对埃及革命的发生提出预警的公司),该集团的马克阿多拉希安指出,在埃及的问题上,政策制定者应该“把这想象成拉斯韦加斯的赌局。在扑克牌21点游戏中,如果你做到的比一般人强上4%,那么你就能赚钱了”。但是这个比喻很有欺骗性,与我反对的所有东西一样。要知道,在埃及骚乱的问题上,没有什么“强上4%”的说法。这不仅是在浪费钱,更是在错误的焦点上建立起虚幻的自信。很明显,情报分析师与未能预测到经济危机的风险管理系统犯了同样的错误,并且为他们的失败提供了相同的借口。政治和经济“尾部”事件是不可预测的,它们的发生概率是无法科学地衡量的。无论花费多少研究经费,预测革命的发生概率与计算牌面还不是一回事;人类永远无法把政治和经济变成扑克牌21点游戏中有规律可循的随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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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8:55
绝对不要用法语大吼大叫—布雷女士越来越受到尊重—“黑天鹅”的领域
2009年秋天,我去韩国参加会议,与一群西装革履的业内精英坐在一起。在一次分组讨论上,我与加藤隆俊同组,他当时是一个强大的国际机构的副董事总经理。在小组讨论之前,他用演示文件(PPT)简略地演示了他和他的部门对2010年、2011年、2012年、2013年和2014年的经济预测。
那时我还没决定去爬山,他以布道式的、慢条斯理的语速和一种让人自惭形秽但又绝不侮辱人的语气阐述着观点。听着加藤的发言,我无法控制自己,竟然在2 000名韩国人面前勃然大怒,我愤怒得几乎开始用法语吼叫了,完全忘了此时的我身处韩国。我跑到讲台上,告诉观众,下一次再有哪个西装革履的人在他们面前预测未来某日将发生的事情时,他们应该先让他展示一下他过去的预测业绩—比如他在2008年和2009年(金融危机发生的那些年)之前的四五年,也就是2004年、2005年、2006年和2007年是怎么预测未来的。然后,他们就能够证明,深受尊敬的加藤先生和他的同事们,说得客气一点儿,并不太擅长预测业务。事实上不仅是加藤先生,我们预测政治和经济领域的显著罕见事件的成功记录接近于零,或者说就是零。我在现场即兴提出了我的解决方案。我们不能把预测失误的人关进监狱,也无法阻止某些人要求进行预测;但我们可以告诉人们不要聘请一个承诺未来会发生某事的人。“我只希望能生活在一个不受加藤先生等人的预测伤害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有一个特性,就是强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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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9:20
我的关于脆弱类–强韧类–反脆弱类的三元结构理论,最初就是在那里萌发的,随之作为预测方法的替代物,成为解决令我沮丧的问题的工具。
布雷女士有了竞争对手
我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我意识到,预测并非中性事物。它会带来医源性损伤,对冒险者造成不折不扣的伤害,就好像用蛇油膏来代替癌症治疗方案,或者像乔治丠盛顿那样进行放血治疗。这方面我们不乏证据。心理学家丹尼尔愠尼曼不停地告诫我,不要对有名望、受尊敬(目前受尊敬)的人大发雷霆,这与我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身份不符,他这么说当然没错。但他给我展示的医源性损伤的证据,让我的沮丧感和愤怒感越发强烈。我们有充足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向一个人提供随机性的数据预测会增加其承担的风险,即使他知道这些预测是随机性的、完全不准确的。
我总是能听到对预测者的抱怨,但是显然很少有人采取下一个步骤:避免预测带来的医源性损伤。我们理解保护儿童安全的道理,却不懂得保护自己避免受到傲慢的预测者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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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49:51
第8章 预测是现代化的产物(2)
预测
强韧和反脆弱性的系统不必像脆弱的系统一样,后者必须精确地理解这个世界,因而它们不需要预测,这让生活变得简单许多。要看看冗余是一种多么缺乏预测性,或者更确切地说,预测性更低的行为模式,让我们借用一下第2章的说法:如果你把多余的现金存入银行(再加上储藏在地下室的贸易品,如猪肉和豆泥罐头,以及金条),你并不需要精确地知道哪些事件可能会陷你于困境。这些事件可能是一场战争、一场革命、一场地震、一次经济衰退、一场疫情、一次恐怖袭击,或者新泽西州的分裂等任何事情,但你并不需要作太多的预测。负债的人由于自己的脆弱性,预测的精准性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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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50:07
你可以比你想象的更有能力控制脆弱性,让我们分3点详述:
(1)洞察(反)脆弱性,或者嗅到它的气息非常容易,我们将在下面几章关于胖子托尼的故事中看到,这比预测和了解事件的动态发展容易得多,所以我们肩负的整个任务简化为一个核心原则,即怎样做才能将预测错误的危害最小化(收益最大化),也就是(我再三强调的)让事情不会因我们的错误而弄砸,甚至反而能从我们的错误中受益。
(2)我们暂时并不想改变现在的这个世界(把这事交给苏联–哈佛派空想家们和其他一些脆弱推手好了),首先我们应该让事物在缺陷和预测错误面前变得更加强韧,甚至应该利用这些错误。也就是说,从柠檬里榨出柠檬汁。
(3)至于柠檬汁,历史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用柠檬来榨汁的过程;反脆弱性则是事物如何在所有压力之母—时间—的推进下向前发展的必要条件。
此外,事件发生后,我们不应埋怨我们无法看到事件的临近(比如说海啸、“阿拉伯之春”或者类似的骚乱、地震、战争或金融危机),而是要想想为什么我们不理解其(反)脆弱性,即“为什么我们建立起的这些事物在此类事件面前如此脆弱?”没有看到海啸或经济事件还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果我们建造的事物无法抵御这些灾难,则是不可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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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50:29
第8章 预测是现代化的产物(3)
此外,由于天真的乌托邦主义,或者说无视历史,使得我们无法依靠理性的方式消除导致社会脆弱性的贪婪和其他人类的缺点。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进行这样的努力,却毫无效果,无非是增加或减少了几颗坏牙而已,所以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危险的道德说教(那些会引起你长期胃肠不适的东西)。相反的,更明智(实用的)的行为是让世界能够抵御贪婪的影响,甚至让社会能从人类的贪婪和其他缺点中获益。
尽管坏消息有很多,但我们看到,核电行业内的人似乎已经成为少数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由此推导出逻辑结果的人了。在福岛第一核电厂事故发生后,这些明智的核电公司不是怪罪于预测的失败或灾难的概率,而是意识到,它们应该集中精力应对失败引发的风险—减少能够或不能够预测的失败的影响。这种做法引导它们建立足够小、埋入地下足够深,并有足够多保护层的反应堆,即使发生事故也不会影响我们—这个教训的代价或许过于昂贵了,但好过什么教训也没吸取。
再举一个例子,这次是在经济领域,1991年的预算赤字问题发生后,瑞典政府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全面财政责任上,这使得它对经济预测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也使瑞典得以摆脱后来的危机影响。
不要成为“火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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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50:48
任何人,只要没喝酒,就能清醒地知道,我们可以把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带有小型市政厅的村庄送上月球,并预测行星的运动轨迹,或量子物理最微小的影响。但是,政府虽然建立起了同样复杂的模型,却不能预测未来的革命、危机、预算赤字,或气候变化。甚至连几个小时后的股市收盘价也无法预测。
显而易见,这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其中一个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预测,而另一个领域(即所谓的“黑天鹅”领域),我们大概只能留给火鸡和火鸡化的人了。这两个领域之间的界限是显而易见的(对非“火鸡”来说),犹如猫和洗衣机之间的区别。
社会、经济和文化生活恰恰处于“黑天鹅”领域,而物理世界则离这个领域较远。此外,我们的意图是区分两个领域,在第一个领域中,“黑天鹅”事件无法预测而且后果严重,而在第二个领域,那些罕见事件并不十分紧要,要么是可以预测的,要么后果并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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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51:09
我在序言中提到,“黑天鹅”领域中的随机性是无法追踪的。我会一再重申这一观点,直至声嘶力竭。这种局限性是数学的局限,就是这么简单,在地球上你没办法绕过这些局限。不可测量和不可预测的将永远不可测量和不可预测,不管你招募了多少俄罗斯和印度的博士来帮助你做这项工作,也不管我会因此收到多少封仇视我的邮件。在“黑天鹅”领域内,总是有知识所无法达到的极限,无论统计学和风险管理科学发展到如何复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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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6:51:54
我在此并不是要断言,我们不可能了解这个领域的任何事情—这种普遍怀疑论在历史上已经有太多的哲学家提出过,包括塞克斯都椠披里柯、阿尔加惹尔、休谟与许多怀疑论者和怀疑经验主义者,我只是将其形式化和现代化,并作为我反“火鸡”论的背景和注释。所以,我的工作只是阐述我们在哪些地方需要持怀疑态度,在哪些地方则不必如此。换句话说,我们的重点是走出该死的第四象限—第四象限是我给“黑天鹅”领域起的科学名称,指的是我们可能遭遇罕见而无法预测和估量的“尾部”事件的高风险领域。
现在,更糟糕的是,因为现代化的发展,极端斯坦的比例不断增加。赢家通吃的效应正在恶化:一名作者、一家公司、一个观点、一名音乐家、一名运动员或享誉全球,或一文不名。这导致了可预测性的进一步恶化,因为社会经济生活中的一切如今都是由“黑天鹅”主宰的。我们的复杂性不断地让我们超越自己、超前发展,由此创造出的事物却越来越超出我们的理解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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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49:23
与此同时,在过去的几年中,在发现“黑天鹅”的概念后,世界开始走向另一个方向。机会主义者开始使用源自动荡–复杂–灾难–分形理论的更为复杂的模型来预测、预知、预言“黑天鹅”。然而,我们要再次重申,答案很简单:少即是多。让我们继续阐述(反)脆弱性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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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0:40
唉,无所事事的人总是无法驾驭内心的不满和好奇,从而成为它们的奴隶。尼罗越是空闲,越是觉得有必要填补自己的自然兴趣(也就是希望了解更多的东西)中的缺憾,充实浪费的时间。而且尼罗还发现,越是深入地研究某事,就越是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深入了解此事。借用威尼斯的一句谚语就是,越是深入海底,海就越深。
好奇心是具有反脆弱性的,就像上瘾症一样,你越是满足它,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书籍有一种神秘的传播使命和能力,这一点对于整个房间满是图书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尼罗在写作的时候就处于15 000册图书的包围中,同时还因为不知如何丢弃每天订购图书拆包后留下的各种空箱和包装材料而颇感苦恼。最能给尼罗带来阅读快感,而不仅仅是为了博学而阅读的书籍就是医学文献,对此,尼罗有着天生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来源于他与死神的两次遭遇,第一次是癌症,第二次是直升机坠毁,从这两次遭遇中,尼罗意识到技术的脆弱性与人体的自愈力。因此,他会花些时间阅读医学教科书(不是论文,而是课本),或者一些专业文章。
尼罗曾正式接受过统计学和概率方面的课程学习,他将其作为哲学的一个特殊分支来看待。他倾其一生在写一本哲学类的技术书籍,题为“概率论与形而上学”。尼罗总是每写两年就放弃写作计划,过了两年又重新恢复写作计划。他认为概率的常用概念过于狭窄,不足以表达在现实世界的生态体系中进行决策的真实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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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1:28
尼罗很享受在古老的城市中徜徉穿梭,随身不携带任何地图。他用以下方法弱化自己的游客身份:他会在一个地方待上足够长的时间,才会选择下一个目的地,这就给他的旅行日程注入一些随机性,当然,旅行社也被他气得发疯。比如,如果他在萨格勒布,那么下一站何时出发就取决于他在萨格勒布的心态。从很大程度来说,吸引他前往下一站的是那些地方的气味,气味是无法通过旅游产品广告来传递的。
如果在纽约,那么大多数情况下尼罗都会端坐在靠窗的写字台前,恍惚地看着哈德逊河对岸的新泽西州,并提醒自己没住在那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因此,尼罗对胖子托尼说的“我对你没什么用”这句话是双向的(也并非外交辞令),但正如我们将看到的,这句话并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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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1:58
愚蠢的人和不愚蠢的人
2008年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尼罗和胖子托尼显然有了更多的共同点:他们都预测到愚蠢的人的脆弱性会造成危机。他们在一起的原因是,他们都相信,如此严重的、以滚雪球的方式和前所未有的规模摧毁现代经济体系的危机是注定要发生的,原因就在于那些愚蠢的人。但是,我们书中这两位主角可是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思想流派。
胖子托尼认为,那些书呆子专家、行政管理人员,特别是银行家们,才是最愚蠢的人(虽然在那时,许多人都认为他们是天才)。而且,更重要的是,胖子托尼认为,他们整体比个体更愚蠢。胖子托尼天生就有一种能在这些愚蠢的人失败之前就识别出他们的能力。胖子托尼就是靠这个能力赚钱的,同时,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他过着一种悠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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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3:05
尼罗的兴趣与托尼类似,只是看上去更知性一些。对尼罗来说,建立在自以为理解了事件发生概率的错觉之上的系统注定要崩溃。
因为赌的是愚蠢的人们的脆弱性,所以胖子托尼和尼罗赢得了反脆弱性。
托尼从危机中大赚了一笔,他的积蓄从七八千万美元一下子上升到了两三亿美元—当然,不能让托尼大赚一笔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空谈”。尼罗也赚了一些钱,虽然金额远低于托尼,但令他满意的是,他赢了—正如我们所说的,他已经在财务上实现独立,对他来说,赚钱就是浪费时间。坦白地说,尼罗的家庭财富在1804年达到巅峰,所以他不像其他探险者那样具有社会不安全感,钱对他来说不可能是社会地位的象征—目前来说,博学更重要,等到年老时,博学就会成为智慧。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多余的财富,无异于沉重的负担。在尼罗的眼里,没有比过度精致更可怕的了—无论是衣服、食物、生活方式还是举止,而且财富是非线性的。钱一旦超过了一定数量,就会将人们的生活无限复杂化,让我们不得不忧虑我们在某国房产的看守人是否玩忽职守,以及惹上诸多随着财富增长而成倍增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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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3:43
我们将在第七卷中从道德层面讨论对愚蠢的人们的失败下注的问题,但是这分为两种思路。对尼罗来说,应该先警告大家切勿成为愚蠢的人,而托尼反对这种想法。“你会被人耻笑的。”他说,“会被人当作胆小鬼。”基于口头警告的系统,将主要由不承担风险却信口雌黄的人所主宰。这些人不会给予你和你的想法任何尊重,除非你拿了他们的钱。
此外,胖子托尼坚持认为尼罗对战利品的物理形态的看法过于死板,比如我们所说的银行账户对账单,这与你所买商品的经济价值,乃至你的购买能力,都毫无关系,这只是商品的象征性价值。托尼能够理解为什么尤利乌斯稠鉠腤不惜代价地把他的战俘—高卢叛乱的领导人韦森盖托里克斯押送到罗马带着铁镣游街示众,这只是为了用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来昭示他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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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6 17:54:05
我们之所以需要将重点放在行动上,避开言词,还有另一个因素要考虑:依赖于外部的认可有损健康。人们在给予认可时是残忍和不公平的,所以最好跳出这种游戏。在别人的态度面前保持强韧性。尼罗曾经与一位有传奇地位的科学家交友,对这位科学巨匠无比尊重。虽然这个人几乎是其所在领域中最知名的人了(在他人的眼中),但他还是花时间查询每周自己在科学界所拥有的地位。哪个作者要是“没有引述”过他的文章,或者哪个委员会把他从未得过的奖授予某个他认为不如他的人,(哼,就那个骗子!)都会让他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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